『快新』致死,至永恒
*杀人犯斗×侦探新
*应该是he
*中间有好——长一段回忆鸭
*我爱快新
你的心以浓艳的赤红裹挟我的所有,以其血色在我眼中扎根,它传达给我:杀了我吧。
而你却仍在不诚实的嘶吼,
“不!你不能杀我!”
“你得不到任何人!”
“你是魔鬼!”
用你那就算疯狂也带着清冷的嗓音——
与罪孽的我相仿的美好嗓音
…………
对对~
都是你想的那样——
都可以变成你想的那样。
而且……
『去那里的远方牵你的手』
——如此,我便得到你了。
‖致死量爱
快新 ooc 黑化 狗狗狗血 私设多 bug多
○
“连环杀手KID现身米花畔,请各位市民注意安……”
重播的画面上,拧着眉的女记者正播报着不那么美好的信息。
周围报纸资料堆积,满地狼藉。桌上的水放了一夜已经凉透,手机不知何时被掀到桌下。
屋子的主人表情莫测,抬手关上了电视。
“喂,警官。对,我是侦探工藤新一。”
杀手KID是近来被各大媒体和警察重点关注的罪犯。
空有一副好皮囊,月下出没时的身姿无人能及。无论嘴角勾起的弧度还是宛如看向恋人的温柔眼神,放在平常都能够轻易在女孩的芳心纵火。
但是——
事实上,没有人再敢为他心动,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他手下下一个亡魂。
一个连环杀人犯。血月下的魔术师。
“KID那边有什么线索了吗?”工藤新一起身在橱柜里翻翻找找。自己给自己冲了杯冰美式。
通宵查案的感觉真是差极了,甚至多看一眼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都会觉得头昏脑胀。
“……现场没有留下血迹和指纹,他还是很谨慎。事实上——这次甚至没有目击证人,只有右肩的特质卡牌指名凶手身份。被害者名下的宝石,也确实被一并偷走了。”
“工藤,我一直觉得奇怪,KID的作案地点和偷盗地点从来都不是相同的——没人会把价值连城的宝石随身携带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在两个地点依据预告函的时间同时进行作案?难道‘KID’其实是个犯罪团体?”
工藤新一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沉重的躯壳与他的眼神形成强烈对比,那里一片清亮。
他坚定极了:“KID是单人作案。不要忘了他是个魔术师。”还是个聪明人。
工藤新一冷笑,望着被大开窗户后灌进来的风所吹起的白色窗帘,像某人装模作样的白披风。
不过果然还是……
光线真是太刺眼了。
黑羽快斗,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杀手KID,这样想着。踏出不知名建筑投下的阴影,抬眼看向天空。
啧啧,真无情。
天空可是一点也没为昨日死于他手的人感到悲悯,仍旧那样鲜明着。
用手遮住太阳,然后只剩下……
蓝色。
是很美的颜色呢。
一点点翻转手背,手心的血迹打断了他的思绪。
“嘛~真是的,居然弄到手上了。好脏好脏!”
诸如此类的自言自语太多了。不用去期待答复,已经成了习惯。
用湿纸巾擦拭手心,看纯白一点点被晕上红色,黑羽快斗垂下眼,小心注意不让任何一滴血水落在脚下的草地上。
以他现在满城通缉的警备,这点线索都可能会被挖出一堆警方自以为有用的信息。
那样还是有点儿麻烦。
说起警方这次新邀了很厉害的侦探。十有八九是那个人了。
那他……应该已经看到关于自己行凶案件的报道了吧。
名侦探。
◎
“警官。”
工藤新一裹挟着冬日的冷风。匆忙赶到现场。与他熟识的警官表情有些凝重,对他稍稍点头。递过几张照片。
这次的被害人为男性,28岁。面部被遮上了白布,肩上的扑克牌深深入骨,只留半截在皮肉之外。衣服是被血浸染的红——血流的太多,以至于衣服上的血迹并未完全干涸。
胸口是不同于右肩标记性的卡牌。依旧是扑克,轻薄了很多,棱角却更利,如刀刃剑锋。
工藤新一猜想,一定是用KID那把有着奇怪构造的银色魔术枪,连射三发。
那是多少鲜活的生命,才使他磨练出了现在这样将三张牌边缘刚好连成轮廓切割,而又不损坏心脏丝毫。
而作为KID的目标之一,嵌在血肉里的心脏也确实被盗走了。
却又偏偏把切开的皮肤盖回原位。象征性的表现了自己一贯的优雅,给足了目标体面。
连续十几张特写照片,张张见血。似乎被血覆盖浸泡,也是KID的仪式之一。
工藤新一胃部一阵翻腾,这场面着实不让人好受。
却也只是表现在眉头再度皱紧了些许。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外表看上去有多憔悴。脸色有些难看,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致冻的发红。黑眼圈乌青,在本就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他只知道自己脑子里的思绪有多混乱。
日本第一名侦探也无可奈何的天才犯罪吗……
糟透了!
……
等等
这是……
“!”
工藤新一在离现场稍远的草坪缓缓蹲下身。有些不能肯定自己的意外发现。
原本只想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并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点。
未曾想……
他掏出放大镜,对着草地上的脚印。
这片草地位置偏远,且因为事故的发生早就被围进了警戒线内。警官警员没有可能,他来之前已经看过了传给他的监控录像,这片地并没有人来过。
鞋印大小与先前一次的宝石盗窃现场的取样相同。
鞋跟处草根被直接折断,显然是受到了重压。正常人踩上去再重也重不到这个地步。且前部并不存在这种问题。
受力不均衡。
照案发时间来看,这些鞋印所属只可能在KID、受害者、报警人其中。
受害者鞋印大小不匹配。
报警人体重偏重。
那么……这些痕迹只能是背着沉重滑翔翼等装置的KID。
鞋印一路延伸,有明确的方向。
“那个家伙,疏忽了啊。”
工藤新一未能发觉自己嘴角染上的笑意。
只觉得,真是糟糕头顶,而却又足够——
“幸运。”/“Lucky!”
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一推桌沿,带着滑轮的椅子便受反作用力向后滑去。
“完成了~”
他嘴角轻轻勾起。是魔法的弧度。
那顶象征身份的高礼帽被随意甩在屋里一角,它不能明白主人对它究竟是喜是恶。
他的眼中有着星夜。
星空中魅幻的红色星云却夺人眼目。
那或许是一缕执念。
终于又完成了一份。黑羽轻巧的在名单上勾划掉一个名字。又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换上庄重,缓缓将心脏与宝石交织的艺术推入陈列柜。
室内明亮的冷光灯打不到这个角落,显得有些昏暗。
一列列一排排,各种各样的宝石闪着光,照耀各自一旁的被防腐处理过的器官。
黑羽快斗盯着其中一块透亮的蓝宝石出神。
突然传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咕——咕咕。”伴随着翅膀羽毛摩擦扑腾的声音
杀手的脸上短暂出现了空白。
惊惧、茫然、恐慌、无措、激动、兴奋。无数种不纯的情绪堆积在一起,缠绕成一团。
黑羽快斗触电一般回神,条件反射性质猛的拉上了遮盖罪行的幕布。
不适宜的思索,不适宜的背景音,不适宜的物品。
不适宜的他。
在他的人生选项里,要么放弃自己,要么放弃未来。
他硬生生从中劈开一条路,只可惜这条路的尽头是更加无止境的黑暗。
没有他喜欢的星空,也没有温柔的月亮。
成为他人的地狱。单向的路口。
他的每一天都做好了失去未来的准备。在准备中又丢失自己。
●
“快斗,我们要在国外住很长一段时间。真的很……抱歉。中森警官知道原因,也跟我们沟通过了,你可以暂时麻烦他们家。”老妈说。
“快斗,你要时刻记得poker face。除了学校等实在有必要的事,其余时间不可以离开家。”老爸这样说。
高中生黑羽快斗听的出父母语气里的认真。
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不会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成奇怪的玩笑。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毕竟他的魔术师老爸和记者老妈总是披着职业外皮。无论在他出生前还是出生后,都在尽职尽责的同时,做着危险的事。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他不再能出入同学间的聚会,不再能将他所热衷的魔术随意给他人表演,他要学会夜色的沉寂,即使月光的柔亮触手可及。
这样两点一线的日子过了好久。或许是因为太阳落下的时候通常无人察觉,[黑羽快斗]的知名度慢慢降低,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兴致勃勃和同伴提起这个人曾经的光与热。
平和的日子,在一点点抹杀一个人,不宜察觉的。
可大概那是个避无可避的爆发转折点。糟心事从早到晚不断发生着。
那天,他对工藤新一告白了。
在那时突然出现的转校生工藤新一,同校不同班,却是黑羽快斗被迫隐在黑暗时的光。他身上拥有所有黑羽快斗没有或不能拥有的。
有人会喜欢上一个与自己就像镜子两端的人吗?
反正他是会的。
更何况他们相同却又有着不同的闪光点。
黑羽快斗爱他的机敏干练,他的一腔热血,他对真理的探求。大到模模糊糊说不清的光与直觉,小到他每一个表情每一点情绪,都让黑羽快斗觉得有趣极了。
先是中森青子不小心少做了一份早餐,然后又在上学路上频频看向他,眼神带着奇怪的担忧与不解。黑羽快斗被青梅看的发毛。哆哆嗦嗦给她变了个魔术,才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转成了惊喜。
但还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他准备好了一切,瞧准了即使是高中生却也大出名头的侦探工藤新一经过。
黑羽快斗上前,将一枝蓝色玫瑰递过去。
他道:“——”
“不愿意。”
而工藤新一只是这样拒绝,却又没有像以往拒绝其他人那样有足够的礼貌与好意。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只剩溢于言表的嫌恶。
他蹙紧的眉刺痛了黑羽快斗。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
工藤新一很受欢迎,向他告白的人无论男女都多的一手抓不过来。
却没有哪次看到过工藤这样的神情。没有哪次像他这么失败。
他追上绕过他走远的工藤,不甘心地抓住他的手腕。
“为什么……?”黑羽快斗一开口就后悔了,他的声音颤抖的明显。即使做好了被拒的准备,但也不会是这样的啊!
工藤新一把手腕重重抽走,似是生气了。
“同学,据我所知你同时在和好几位交往吧。”
“我没有!”
“那不论这个,我对成为共犯没有兴趣。陷害同学、威胁老师,不论大小的事,都总会有惩罚的。”工藤新一看着黑羽快斗的眼睛,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
“你得不到任何人。”他只轻轻飘飘留下这句话。
黑羽快斗身形早在他说第一句话时便僵住了,他对眼前的场景是浓重的不实感。
嘿,他在说些什么啊……
“啊!!”女孩儿的尖叫刺的他耳膜生疼。“工藤君的意思是早晚会遭报应吗?”
“新一真的好帅啊,像是在审判犯人!”
“这样有点过分吧……流言不一定是真的啊,黑羽君不是这样的人吧。”
“哎呀你没看到那几十张照片吗?铁证如山好不好,再说就连工藤君都这样说了。”
……
周围有人举起了手机,闪光灯苍白。
他像个开过头的玩笑,僵在舞台中央。 额间的碎发乱糟糟的,垂下头时随重力盖在眼前。不由自主挂上poker face,用以掩盖自己的失态。
他猜到什么流言什么传闻以及工藤的态度,都与早晨青梅未说出口的话有关。
他机械的慢慢抬起头,看向四周人群,poker face导致他确实未曾色变的笑着,和往昔极具感染力的温暖笑意不同,这种强大的屏障似的笑渗不进眼底。
让人觉得他毫不在意。 让人觉得他坚不可摧。
却也仅仅[让人觉得]而已。
他无所谓知道,那模样是否符合在场众人心里不堪的那个属于“他”的形象。
……
网络上,学校圈子里,今日看点大概要被自己全部承包了。
真是一贴更比一帖强,他没有因为太像工藤新一的孪生兄弟而被评头论足,却因为表白被拒成了学校风云人物。
而谁知道源头只是因为不实的几条传闻?
无非是看他不顺眼的人偷偷摸摸拍下照片,靠堪称“优秀”的文学功底编出比小说还扯的内容。
黑羽快斗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干巴巴的。真的是……看这些干什么,用来自嘲吗?
谁知道聪明如工藤新一,也会信一次这些小道传言。难得推理失败,错的离谱,在他身上。
黑羽快斗并不知道是什么让工藤新一笃定这就是真相。他也无从解释。
顺手给青子发了条信息告知晚上不去吃饭。又有些烦躁地忽略掉对方发来的一条接一条的询问。
想了想,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简单回复——
[谢谢。]
[我没有做过。]
[我喜欢他。]
[不用担心。]
如果只是这样,他应该还是可以想开的。但即使已经这样,却仍没有结束。
……
“我回来了——”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响起,甚至能听到稍短的回音。
黑羽快斗什么也不想干,就那样坐在沙发里,盯着镶嵌在家人合照相框旁的蓝色宝石,却什么也没想。
脑子里是漆黑,或是空白,又或许是视线所及的透彻蓝色。
只是手指翻飞着,一枚硬币跃着舞蹈。
魔术……
才能找到些安全感吧。
“!!!”
玻璃突然破碎的声音吓了黑羽快斗一跳,心跳声猛的大了起来。
地板上出现的石头包着纸。
白底血字——
[偿命]
自己养的一向安分的鸽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扑扑腾腾向他飞来。
黑羽快斗蹙了蹙眉,暗觉不好。
可硬物撞击大门的声音已经响在了耳边。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眼看就快破开。
黑羽快斗拿起长久放在柜子上的银色枪支,一步步靠向大门。
他知道门后都是些什么。潜逃的罪犯,危险的武器,能够几年不重样的恶毒手法。
“那小子人呢?”说话的是个叼着烟头的壮汉,看上去像是这群人的首领。手中并没拿什么器具,只是手臂上暴着青筋。
他身后的四五个人身高个头不一,要么抓着空酒瓶,要么撑着木棒,更甚者的腰间别着刀。
却无一例外脸上明晃晃挂着[不好惹]。
那群人骂骂咧咧,对这次行动毫不在意的轻松,自来熟到似乎只是去自家后院逮只鸡仔。
黑羽知道那偿命二字的意思,与爸妈常年不得不留在国外办的事相连甚密。即使他们从未对自己透露过工作的具体信息,但这么多年在国内跟着躲躲藏藏,从小就练了很多不合年龄的技术,他也能猜到无非是怎样怎样解决事件,然后被如何如何寻仇。
他们继续往里屋走去。黑羽快斗暗了神色,他藏身在门口不远的杂物间里,自这伙人进屋起就高度集中了注意力。
三,
二。
一!
黑羽猛的一拉事先绑在门框的透明渔线。并在拉扯的同时听到了料想中的桌椅碰撞倒地的声音。
手心的薄汗使枪支的外壳也沾上了雾气。他小心翼翼走出藏身地,后背贴着墙壁。
可是客厅空无一人。
“唔!”猝不及防被人从后踹了一脚,黑羽快斗重心不稳向前倒去。重新爬起后便立刻转身,想趁那群人没什么防备扣动扳机。
可不知道是手枪的银色太明显还是天时不如地利。
黑羽只觉得手腕一疼,条件反射的松了手。
骨折了。
被踢中的部位迅速变得红肿,一个干瘦的胡茬男人奸笑着收回腿。另一个着紧身红裙摆的女人画着浓艳的妆容,相当默契的接住脱手的枪支。
“小弟弟,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可不合适~”
黑羽快斗知道与他们废话没什么实质性作用,凭借从小学到的格斗技巧单手撑住桌沿,期间躲过两人飞来的拳头,确确实实快准狠地踹上了首领的脸。
带着点火星的烟头滚在脚下,一时间没人出声。
甚至来不及反应,毕竟是道上能混成老大的人,一切练习和技巧,碰上他都只不过是小儿游戏般的鸡肋。
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惊慌,可身体偏偏动不了,他第一次感到了实打实的恐惧。
伴着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黑羽只感觉被抓住了头发,然后被单手硬生生按进了一旁的鱼缸。
颈侧被带上裂痕的玻璃边划出了口子。
难以呼吸。
越是挣扎越是头昏脑胀。
只听的到水中气泡翻滚的声音,听不见他们怎样讨论他的处置方式,反正敌强我弱是既定的局面,那些人又目的鲜明。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看不见那些人面目可憎的嘴脸,只在使眼球酸涩的水中勉强看见流线型鱼身。
头,躯干,尾部。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听过,鱼类天生冷血,是距离地狱黄泉最近的生物。
黑色的圆正正好好卡在眼白正中,眼睛大极了,好像在盯着他看,又好像透过他看着什么别的东西,让人发毛。
鱼类没有眼皮,所谓“眨眼”不过是偶尔翻转眼睛,他几度以为是要把眼睛直接翻出眼眶。
半透明的鱼鳍鱼尾扫过他的脸,他甚至能看到极细的骨。鳞片覆着,水色在一片与另一片的间隙穿插。透着怪异,像童话里单独掉在森林的女巫帽,又神秘又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黑羽快斗疯了似的挣扎一直没停过。却在看见鱼嘴一张一合第不知道多少次时爆发。
濒死的力量吗……
指甲掐进了首领的肉里,对方猛的一甩手,黑羽快斗大口呼吸,试图让昏沉的脑子清醒一些。
只是随手抹掉脸上的水迹,抄起桌上摇摇欲坠的瓷瓶顺手一砸,用瓷片对着那女人便刺过去。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还会反抗,一时受伤,枪又被黑羽夺了回去。
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响起白天的声音:
犯人……
早晚会遭报应……
总会有惩罚……
得不到任何人……
他阴沉着脸色,掩不住脸上的惨白和眼神里的破罐破摔与决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不怕光脚的。
他不在乎后果是什么。
砰!
你得不到任何人。
砰!
我得不到任何人吗……
砰!
啊,新一错了。
砰——
最后一声枪响在室内回荡,首领倒在地上,胸口中了三枪,还有一枪在右肩肩头。
剩下的人呆立片刻,争先恐后离开了他的家门。
黑羽快斗跌坐在沙发上。地上是尸体与慢慢淌开的血色。旁边是散了一地的杂物与破碎的瓶罐。
枪是带降噪的,但即便这样声音也不小,再加上这一通打斗,难免引人注意。
也幸亏只涉及了客厅,黑羽快斗一片茫然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三分钟之内清理了一切。
隔壁中森警官和其他闻声的邻居赶到时,只看他一人还穿着校服,地上干干净净,旁边放着破碎的袋子和临时打开的旧扩音器——那是很久以前参加学校活动用的。电视开着,正放着什么有关杀人与犯罪有关的电影。
[只是看电影一时兴起,拿了些空密封袋弄破,又打开了扩音器,听起来比较像枪响。]
他的解释相当敷衍和不走心,但黑羽在附近并不是不讨喜的角色,没有人多想,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信了他的话,教育了几句就离开了。
又剩下黑羽一个人。
打开一人多高的橱柜,尸体就挤在里面,伤口被简单用毛巾堵住,不再溢出血迹。
直到这时黑羽快斗才真正意识到——他杀人了。
神色跟着一怔,却已经没了惊恐,再次回想起来,他只是有点惊讶。
脑子高速运转着,转到最后,微笑蔓延上嘴角。他的眼中藏着兴奋。
这天是黑羽快斗十七岁那年的四月一日,一切都仿佛玩笑,但如果只是玩笑,就不会有后来令人作呕的自己了。
这天上午,他被所爱评论[得不到任何人]
这天晚上,他意料之外得到了一个恶人。
得到了他的性命,得到了他留在世间的笨重躯壳,得到了他的传承。
“?”
这写的不对啊。
喂喂,看着生命流逝,不是很有趣吗?也确实很享受这种过程,是吧?
黑羽快斗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听从本能取出了尸体的心脏,简单做了处理,把相框旁的蓝宝石取下,镶嵌在侧。
连同记忆里让他心动的阳光与月光,一并封锁在了橱柜里。
◎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工藤新一驻足,看向面前的住宅。门牌上清清楚楚写着所属人
——黑羽
心里跟着倏然一动。却被他轻轻啧声带了过去。
这扇门后,会见到他吗?杀人犯的根据地吗……也不知道自己直接孤身找来是否正确。
话说回来,按理说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推理有绝对的自信,但是啊,这个家伙真的没有一点身为杀人犯的自知吗!就这么光明正大和搜查二科中森警官住对门???
捏了捏眉心,他难免有些不耐烦地上前敲了敲门。对方可是横行日本的杀人犯,大概也不会理解被强迫牺牲睡眠赶时间查案的艰苦。真是,混蛋啊!
敲门声轻却急促,过了好一会——久到工藤新一开始怀疑是否有人在家——才终于敲开了门。
门开的那瞬工藤新一有点惊讶,出乎意料。
一位年轻小姐。穿着翻边白裙,领子上带花,站在一对毛茸茸的仿真兔子鞋里。配上不知是否刻意睁大的亮蓝眼睛,看上去一派乖巧。
但工藤下一刻便恢复了警惕的神色——虽然没影响他露出半月眼就是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眼前的“女孩子”有些茫然的问。
“KID。”工藤新一的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打开特制手表的麻醉针装置。
“诶,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KID?”对方保持一脸惊讶,仍然细声细气的说。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然后道:
“我调查比较了KID近年作案的时间、地点,结论是你的据点在江古田。因为KID并不是单纯的杀人犯,而是在杀人同时行窃,就算你有足够的魔术技巧起到迷惑作用,但在那之前你也只是个人。”
他顿了顿,眼前的人毫无惧色的看着他,只是稍弯眼角。
“在短时间成功‘同时作案’,即使在盗取前就做好已经失窃的假象,也应该有必要的条件——拥有在既不会被揭露失窃假象也能在刚好的时间赶到现场,完成真正盗窃的最短路线。”
“这样一来,构成整个三角的最后一个顶点就只能是这片的住宅。”
他论述之余还顺便打量了面前人一眼:“你真有够忙的。能在实行中不留下痕迹,这需要精密的计算估量还有够强的体格精力。真不愧是高智商罪犯。”
对方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与监控摄像中的相仿。
“精确定位到这栋房子,还是费了些功夫,跟附近的人索取情报的同时还不能引起怀疑——那会导致引起居民恐慌。耗了我整整两天的时间。”
“不过你这次‘疏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KID。草痕鞋印,江古田向西的天上飘过假人。留下这些顺着查就能发现点什么的线索不像你的作风。”
“引我来做什么?弄伤我,好让自己被捕时的刑罚重上加重?”
黑羽快斗卸去伪装,又在那套白裙子遮挡了侦探视线时戴上单片眼镜。
“名侦探,你不会想在自己还没去探索前先得到真相的。”他的语气笃定极了。
工藤新一却明显不那么客气。
“我还不需要没人性魔鬼的换位思考。”就好像有多了解他似的。
“——那,难道你真以为警卫防范能防的住我?”
工藤新一愣了愣,确实,如果真的能防住,就不会还有人如预告函所说一致的死亡。毕竟那上面时间地点可都写得清清楚楚。
从刚刚便开始咕咕叫个不停的鸽子从屋里飞出,落在黑羽快斗的肩上啄他的脸。青年被闹的条件反射笑出声,脸上尽是些无奈表情。一边又轻轻伸手挡住鸽子,对工藤新一说: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名侦探。这不是什么临时据点随用随弃——这就是我家哦。如果要告知警方来抓人,随时欢迎。我可是不会逃也不会躲。”黑羽快斗有尖尖的虎牙,笑起来时是与“杀人犯”这一形象不契合的好看。他冲他打了个响指。
猝不及防,心底的火山爆发了,山下掩埋的什么情绪,被生拉硬扯的拽了出来。突然很想抓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看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冰冷。然后又对自己这不适宜的反应气极反笑
“别这么得意,你也同样杀不了我”先不说他有底牌,他本身也练过实弹,拿过真枪。势均力敌,也没什么可怕。
可黑羽快斗完全不在意。
他转过身,看似想要回到屋内,他知道工藤新一暂时不能拿他怎样,所以他停下脚步。语气委屈到让人有种他才是受害者的错觉:
“我不过是想追寻我所爱,喂……你真的不能放过我吗?名侦探。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别偷换概念。这和你杀人无关。你手上沾的血已经足够你偿命十几次了。做任何事都有代价,而做任何错事,都会受到惩罚。”
工藤新一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对方哪片逆鳞,只看见刚刚还一脸平静的黑羽快斗突然轻轻垂下了嘴角。
他突然摘下单片眼镜——这个动作出乎工藤新一意料。是那张和工藤新一近乎相同的,属于黑羽快斗的脸,眸中的星辰随着假面一点点飞逝,只留死寂的海底。他有些无奈道:
“我叫黑羽快斗,或许你把我忘了。但我的所爱是你。”
“噩梦很早就开始了。你只是梦中过渡的一片空白。我却把那错认成了光。”
“我错误理解你说过的话,错了五年。”
“名侦探,这些错,到底会使我得到什么惩罚呢?死刑算一个,这我明白。那其他的呢?”
“我早就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
[他很危险,呆久了总会让人忘记他是个极端杀人狂。 喜怒无常。]
工藤新一在工作笔记上这样写下简短的总结。
想起前一天的倒霉会面。工藤新一有些郁闷,真是完全中招了啊。知道自己不会直接带警方去找他,也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先对他动手,所以从开门时毫无防备之意。为了让他打消人多势众的念头,明确告诉自己他有的是方法逃脱。
再度回想起来脑子里还是会浮现那家伙的笑。打着卷的发梢,修长好看的手指,以及飞去亲近主人的鸽子。
也真是郁闷,说什么所爱是他,把他比喻成光,为什么总是开这种不合身份的玩笑呢?是宿敌啊,一方想将他绳之以法又企图追寻真相,一方口中玩笑似的说出为他而屡次作案,杀人,盗窃。
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工藤新一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关于这个自己曾经喜欢过一段时间的男生。
他转学到江古田,遇见了高中生黑羽快斗。初见那天下着雨,他打伞的同时塞着耳机,脑子里转的是福尔摩斯探案时的帅气推理。
很普通的黑色立领校服,不知怎的就和眼前忘记带伞的少年的双眸如此相配。
或许是从路旁草丛跳出一只小猫儿,或许奶白色的毛沾过雨天的泥泞,显得有些狼狈。
接着,黑羽快斗便和蹲在他脚边的猫儿大眼瞪小眼,那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工藤新一便也确实浅浅勾唇。
但下一刻,他便看到那个少年拎起那猫,护在自己顶在头上的书包下。猫儿却也没怎么反抗,反而有些过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襟。
童话里的奇迹一般。
这奇迹的发生到结束很短暂,总结起来不过是一个喜欢小动物或有热心肠的人,在雨天为一只猫挡了雨。但偏偏工藤新一那天听着舒缓的音乐,旋律把整个世界都放慢再放慢。
[Someone saw you today .]
[But than you ran away.]
那个人闯进他的眼中,又从那里逃离。
可世事难料,他本来以为那是个极好的人。可后来某天他听到了些传闻,又不巧在同天,亲眼看到了黑羽快斗拦住一位老师。
他离的远,只能模模糊糊依靠唇瓣的翻飞得出只言片语。
“你可要注意点……谁让他……打他一顿还算轻……我可……很多喜欢的人……不会放过你。”
“?”他觉得不对劲。这些话完美印证了最近学校的传闻。
却见黑羽快斗拿起了类似刀片的东西,逼向老师。他慌忙赶去,满脑子的不可思议。打开门,却只赶上了老师神色如常,只是低垂目光。黑羽快斗看到他,似是愣了一瞬,而后躲着他般,快速离开。但工藤新一当时并没想太多,一句话刷屏般覆盖了其他想法:
我可真是笨蛋啊,喜欢错了人。
这直接导致了工藤新一开始怀疑从前看到的听到的有关黑羽快斗的一切“好”。不能怪他不信任黑羽快斗,他们本就没什么太多交集,彼此不熟悉,只凭周围人的评述对彼此评判。
他觉得这个人虚伪不堪。
…
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跟他表白了。可当时他厌恶极了黑羽快斗,即使在他说出喜欢时有那么丝毫悸动,也没改变自己的看法。
曾经心动的男生就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心里倒映的都是自己。他打了响指,蓝色玫瑰就绽放在他面前。大概没有人能抗拒那样的人,若不是他看到了他不堪的真实。
“工藤,我喜欢你!我可以永远对你好。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他的眼睛亮亮的,藏着对某个答案的希望。
可工藤新一听见自己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语气确实起了很大作用,显得自己毫不在意:“不愿意。”
然后他便看见黑羽快斗眼里的流星落了。又好像理所当然。
工藤新一忽的有些烦躁,倒并不针对黑羽快斗,反而是对自己失望透顶。明明知道这个人可憎可恶,却还是喜欢着,而且就快要压抑不住。
心跳太快,又惶恐自己都嫌吵的心跳声被其他人尤其是眼前的男生听到。
那样肯定会引发一系列对他来说过于麻烦的事吧。
那样想着,工藤新一便只能将存在心里关于他的阴暗扩大化说出来,当作拒绝的理由。
不管多么拙劣。只要没人看出来就可以了。
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吧。那个人与自己本该毫无交集,不必去思考和他的关系,现成的适宜的关系已经被外人定义好了。那就不算自己喜欢上他,仅仅只是那个人太过狡猾。诡计多了去。一直到现在,成为染血罪人也不足惜。
○◎
距离KID上次作案才仅仅过去一个星期。可某些事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了个头,便怎么也关合不上。
“宫野,我想问你件事。”
——
工藤新一也不知道自己在私人时间到底为什么会在和青梅毛利兰一同出去买东西时,碰上黑羽快斗。
你好,这么大一只杀人犯,我为什么就是不能逮他!?
那家伙却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在离他不远处兴致勃勃地挑着巧克力制品,不一会购物车便被甜点饼干之流铺满了底。明明这会没什么表情,工藤新一却很神奇的看出了喜悦。
盯着看了一会,无意识进行着脑内推理,琢磨着对方每一点的细微神情转变便出了神。一切都只是浅浅的藏在平凡下,他的那层温柔可爱孩子气,以及张扬肆意,被他藏在了第几层皮囊之下?
又是否仅仅是用来伪装的常用人格?
[他本不该沾上血腥的。]
一向恪尽职守的名侦探只是偶尔这样想。他暂且将这种惋惜理解为——对天才型罪犯,作为追捕者,多少会有些恨铁不成钢。
……
“新一!”兰带着些火气的声音把他从飘忽思绪里拽了出来。
“啊啊我在,怎么了?”
“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看一下!”
“好——知道了。”
他那位空手道小姐背过身走开时还在抱怨。“新一真是的,这么多遍还听不见,又在想什么案子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老想工作啦。你看看这周又没好好吃饭……”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是啊,没好好吃饭,之后胃病又该犯了吧~”
一个声音突然学着毛利兰的语气跳了出来,缱绻的声线,刻意压低的嗓音,就贴在他的耳根,靠的极近。他甚至能够立刻条件反射想起夜色清冷的景象。也瞬间感到火烧一般烫红了耳尖。
工藤刚顺出来的气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
“咳咳,咳!K……黑羽快斗,你查的可真细啊。”他当机立断讽去。
却因为被自己呛到使整句话失去它该有的气势。
青年眼中的海快要席卷过来,又不知因为什么堪堪停下,只像恶作剧成功似的盯着他没心没肺的笑。
本性就这么恶劣!
虽然明明只是把他可爱这面体现尽致,略微固执的孩子气。
黑羽快斗原是早就发现遇见,又不知是否也早就发现他像个傻子似的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宿敌宿敌宿敌宿敌!杀人犯,侦探,杀人犯,侦探!这种天理不容的人……
“那个,你…你之前问的问题,我没法给出答案。实话说,我并不完全相信你的话。”天知道这话说出口有多尴尬,工藤新一有点后悔,但随后又觉得也没什么。
“没关系,请别介意,那天情绪有点激动,我该向你道歉。”他看的倒也开,又自然而然在工藤新一右手手背上印上一个吻。
“!?”工藤新一触电般缩回手,真是看不懂这家伙,明明是个死刑犯,却格外注重这些细节上都没必要的东西。
一时无言。黑羽快斗似乎也不在意这种沉默,但也并没离开,反而就那样抱手站着,盯着工藤新一,脸上挂上了poker face。
工藤新一反而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想了想,还是收敛了个人情绪,摆出一个侦探该有的客观决绝,严肃道:
“……既然遇上了,那我再问一次,为什么杀人?真的就因为你所说那种病态扭曲的爱?”
“bingo~我做的这一切啊,全—都是因为爱哦。”他眼帘轻轻窄了窄,带着点嚣张意味的挑衅。
但他紧接着又像听到主人训骂的大型犬一样,耷拉耳朵,摆出一副委屈姿态:“不过被新一这样评价还是好伤心啊。”
他的眼中却全然不见丝毫难过的神色。
像是应和这话般,那人凑到他面前,惨兮兮地拉住他的衣角。
但在最后不经意瞥到他购物袋里装的东西之一时整个人僵掉,但也只是面上有些古怪,慢慢送了手,往后退了退。
敏感善于观察如工藤新一,随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了一眼,好笑道:“你怕鱼?”
“我觉得警方特需协助人员,名侦探工藤新一,不用做分外工作来扒宿敌的弱点。”他一本正经,又有些幽怨的看着工藤。
工藤新一心说那请不要自己暴露弱点,给警方自动减少工作量好吧。
黑羽快斗看着他的眼神似是要将他洞穿,“你呢?有什么怕的吗?比如……怕死吗?”
工藤新一不是很明白罪犯的逻辑怎么会扯到这里,但还是回答:
“怕啊,怎么可能有真正不怕死的人。”
黑羽快斗压了帽沿,轻笑一声,收回了握着扑克牌枪的右手。枪口在上一刻借着衣服遮挡,抵住了工藤新一要害,只需轻扣扳机,KID的宝石箱便又能收藏一人的光辉。
“我不怕,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怕。”
工藤新一没兴趣跟他在这个问题上争执,只是不置可否,淡淡开口:
“顺带一提,你说过让我自己去探寻真相。”
“我没这样说。”黑羽快斗笑了一下纠正。
“那我自己想去查。结果似乎推出了一份有趣的名单。下一个收到你预告函的,是真川先生对吧?你与他们这群人有仇?”
“如果真的是杀人报仇,你大可以运用法律去——”
“别把我想的那么好,不用为我找理由。名侦探,你动摇了?”他打断他的话,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直接戳中不堪内核的话。
just kiding才是最迎合世界的真诚。
无论看上去如何的为了他人,实际上的源头还不是仅仅为了让良心好过,为了掩盖自己,为了使单方收益更大。
世上好话剥开来,全部都是面目可憎,一片狼藉。又怎能说谁比谁高贵几分呢?
“名侦探,继续信仰你所崇尚的。世上本无绝对的对错,但谁又说过,是与非不是完全的对立面?”
好一番界限分明的话。
“好,毕竟都让名侦探这么费心了,他们和我确实有仇,我也确实有那么一份名单,但名单完成后我不打算停手~”他顿了顿,似是看了一眼手表,“放心,她没事。”
“什——”
话未说完,不远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毛利兰倒在人群当中,躺在地上昏迷过去。
他急忙跑去扶起她。还好,只是睡着了。她手指指尖残留着糕点痕迹,应该被人加了微量的安眠成分。
工藤新一回头再看原先站的地方,那里不出所料早已没了黑羽快斗的影子。
他沉默不语,那家伙设计好了会面的结束方式,那这次“巧遇”十之八九也是安排好的。为什么,就为了坚定一下宿敌抓他的决心?
自KID第二次犯案开始,他便一直作为特别协助人介入调查。算起来……也有两三年了。
脑子里过着KID每每的作案手段,不可避免想起黑羽快斗的种种。
他做了个决定。
……
来之前他找到宫野志保——那大概是他相较来说最能信任的人——把KID的事,以及自己调查到的通通告诉了她。
那位女科学家也算机智过人,听他简单说了一遍便理清了逻辑。
“怎么,你想放水吗?劝你不要那么做,我还是会告诉警官的。”
“我不会的。”
“你喜欢他。”
“……”
其实他已经想了很多。并且也很清楚自己的感受。他就是喜欢上了个不该喜欢、立场及追求完全相反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连带自己这一点一起讨厌就可以了。
一边去喜欢,一边去厌恶。一边向往,一边抗拒。这样就可以了。
宫野女士在默契前一向不会说太多废话,只在意直接了当的开导。她勾了勾唇角,没所谓道:
“那你认为他还该死吗?”
“当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宫野志保将碎发捋到耳后,没开口继续听他往下说。她知道他总会有些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工藤新一黯了黯神色,却压不住眼底星辰流动。
“可是谁让我也很自私呢。在最后的最后,我会跟他走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
宫野志保没太惊讶,只是有些无奈。
她能猜到这个结果。工藤新一信的是真相,那他既然得出了他们之间的真相,又何必再劝。只是往后想必很难再遇到这样能相互信任的人了。
“我会抓到他的。我还想认识真正的他。”
宫野志保轻叹一口气,虚虚握拳往工藤新一端着的冰美式杯壁撞了一下。不予评,只看向窗外。
“要下雨了。”她道。
可窗外无风无云,有冬日罕见的蓝天。
○●
这天从清晨便开始落下雨滴,淅淅沥沥过了很久,直到下午才转成暴雨。
黑羽快斗没想到工藤新一会直接来找他。在他家门前,伞也没打,而且嚣张又蛮横。
“黑羽,不请我进去坐坐?上次也是,你难道怕我看到什么?”
黑羽快斗一滞,他的侦探头一回没有直接叫他的全名。他是冷静的,但又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
“……不怕啊,你请~”
黑羽快斗侧了侧身,却又在工藤新一走到门口时伸手拦住。
对方回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工藤新一今天没有戴那枚象征身份的警局徽章,也并没穿戴平日里那套可怕的高科技之侦探必备。好像在明确告诉他,这只是工藤新一,接下来可能的一切,都只是他本人的意愿。
猜到名侦探可能用心不纯,黑羽快斗道:“作为回报,我要奖励。”
换作平时,工藤新一可能会瞪他一眼,然后硬闯。或是与他在什么奖励上争执好久。
但他沉默片刻,开口并没怎么扭捏。
“你喜欢我?”
黑羽快斗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表情僵硬的老实回答:
“啊……嗯。”
带着点炽热的柔软覆在了他的唇上。黑羽快斗瞪大了眼睛,有些分不清所处之处是否为梦境。
微烫的气息在他的脸上扫过,只是个轻轻的吻,丝毫没有更进一步,仿佛印证了“仅仅只是个奖励”这话。
但黑羽快斗怔愣中无所顾忌,却也像得到期望已久糖罐的孩子,没忍住伸出舌尖舔舔对方柔软的唇瓣,又轻轻吮了下。
工藤新一本来很是镇定,凭着破罐破摔来的,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极了。却还是因为他的得寸进尺唰的红了耳根,推开他的手用了力。
“我能进了吗?”
“……可以!”
本以为无望的吻比他想象中还甜上几分。真是的名侦探干什么啊!要命啊!
虽说这已经不正常的很明显了,但黑羽快斗倒也不怕什么,便由着他在自己家里转悠。而工藤新一像是在自己家,轻车熟路径直穿过客厅,楼梯,走廊。直到一副挂画前。
“名侦探做了很多工作啊,把这里户型摸的这么清楚。找密室是不是很容易?还不如我的谜题有意思对吧?”
他站在工藤新一身后,手指看似毫无规律的敲着墙壁。
工藤新一听了片刻,瞥了他一眼,皱眉不是很明显。
这是摩斯码,拼凑出单词的含义便是——
[推]
工藤新一试着推了一下,毫无反应。便又注意到黑羽快斗虽不再敲出字符,手却依然扶在墙上那个位置,正含笑看着他。
“啧。”工藤新一没理他,直直将手按在画框四分之三处。
正要使力,黑羽快斗却突然制住他的动作,工藤新一以为他终于开始对他的行为反抗,抬腿向后踢去,却被预料到逮个正着,变了个姿势便让他动弹不得。
正当工藤新一企图用力挣开,锢住他的两只手却一松,反而秀着魔术技巧,凭空出现淡蓝色口罩。
他为他轻轻戴好,指尖擦过耳后的皮肤和发梢。
“还是有一点味道清不干净的。”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用过的?”
黑羽快斗一下子笑出来,名侦探的关注点一直很奇怪。又在被瞪了一眼后不那么合适的温柔语气回答。
“不是,我用不着的。”早就习惯了。
工藤新一点头,又很快进了密室,感应灯一排排亮起,却依然有些昏暗。那充当暗门的画框翻了个身,转回了本来的位置。
黑羽快斗的眼神有些复杂。
工藤新一在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就能发现那码的整齐的橱柜。很多很多人的心脏,与他们所有的宝石。
呜哇,仔细想来也确实恶心。在独自一人时可以坦坦荡荡当作高级艺术来观赏,也仿若战场上常谈的成就感。但毕竟这些将被名侦探看在眼里,会脏了他的眼。
但出乎意料,工藤新一对那片突兀帘子后的东西毫无兴趣,只是粗粗问了句,便没再靠近。
他在一旁的工作台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张名单,如他所说,是那群人的名字。又被红墨水打上了一个又一个对勾。
在名单最后,他看到了被一团乱线遮住的名字。
经过仔细辨认,那确确实实是工藤新一的名字。
黑羽快斗没有随便开口,等着他说话。明明乖的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学生。整个人的气场却暗中变了变。
那个名字被划上了好几十道,看的出是写字的人在自己制止自己这样疯狂的想法。
工藤新一没有转身,他却知道这个狭小空间里的另一个人挑着眉,想要解释,又郁闷的闭上嘴。而后又神色一凛。
于是工藤新一笑笑,“你把我的名字划了。”
在这里能听见外面雨点落地声愈来愈大,或许被主人悄悄使着魔术放出窗外的鸽子颤动了树梢,有咕咕的声音传来。
而他知道时间到了。
工藤新一不急,慢慢从口袋掏出一张很小的对折着的纸,像是随手撕下的便签纸,这一面上只有一个名字,是KID名单上最后一个。在那上面没有打勾的名字在这里已经用红色墨水写上了“死”字。
黑羽快斗有些惊讶,“你把他杀了?”
“不,他很巧犯了点事,警方把他处决了。”
黑羽快斗不置可否,他很清楚那人罪不至死。
但工藤新一很快把纸条全部展开。纸张的另一头,同样是用好看清秀的手写字写下的名字,只不过——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被纸条点名,惊讶不超过三秒,又再次面色如常。只是他明白工藤新一今天行为的用意了。
工藤新一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不用过多的言语。
黑羽快斗挑眉,刚想说话,却见白光闪烁在墙壁,红色警戒忽起。警笛长鸣,似是自己梦到过数万遍的场景。眼前这个魂牵梦萦了五年之久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缓缓从身后大衣遮挡处抽出并不长,却锋利之极的匕首。
空气也凝住,一抹兴奋在二人之间窜起。周围很吵,却又安静极了。毕竟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解释一下吧,名侦探。”我以为只是我们两个的对决。
“明知故问。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小学生都知道。”只有任何单方都不足以彻底解决KID。
像是有趣的猜谜游戏,猜猜对方平淡语气下隐藏的后半句。谁都不说破,却偏偏都能看出对方所想。默契吗?或许是吧。
但杀人犯与追寻侦探间有这样决定的默契,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对双方皆是如此。
“我没把确切的地址告诉他们。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他们之间表面心平气和的谈话到此结束。
工藤新一转身便踢向黑羽快斗的右臂,后者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又堪堪低了腰,向后靠躲过名侦探手中的刀刃。
他的眸色暗了暗,却掩不住他的惊喜与疯狂。
他的名侦探,用和他相仿的方式,表达对他有了爱。
侦探的眼睛里此时只盛着他。无论被怎样对待,只要被他重视,只要能被他接受!
这是梦里才有的事呢。
但他也不想让工藤新一那么快得逞。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杀人犯和侦探啊。他必须认真对待对方。
舞台已经搭好了,红色的聚光灯以及警笛的背景音。警察的喊话声,被场面吓到的群众的惊慌尖叫,都是热情的观众。
没人见证却又正在进行的表演。彼此应当为彼此的观众。
简单过了几招,工藤新一的呼吸有些发沉。他毕竟只是一个侦探,虽然已是佼佼者,但体力仍是与成天满世界乱窜神出鬼没的KID没的比。
要速战速决。工藤新一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人。
他刚要发动再一次的攻势,却被人反手别住了手腕。
“新一,硬碰硬,你赢不了的概率满格。”他仍是那样装腔作势的说话,甚至嘴唇就贴在他的耳畔,呼吸惹的自己有些发痒。
要智取。
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吗!工藤新一借着对方扫来的力,轻巧退后三步,顺便在脑内回想了一遍来此时看到的所有细节。
没有窗,不隔音,墙壁应该很薄。然后……地板很干净,角落有沾血的绷带……简易的木桌上除了血污和各种药剂,没什么别的摆在上面。
黑羽快斗的攻没有规律性,看的出来是经过培训,却因为后期加强处理而削减了原本招数的破绽。
冷静……冷静,再强的人也有破绽。
黑羽快斗的魔术枪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他的手上。工藤新一知道他不会那么快杀他,所以不用太过警惕。
现在最近的一面墙距离自己大概三米。黑羽的攻击招数虽然灵通,但免不了有共同点。那就是……使用力量的点基本一致!这样……
他额间已然生出一层薄汗,接连跳过几张扑克牌。看着对方嘴角有些令人发寒的笑。他在间隙向上看了一眼。
!
房顶有够高。且毫无阻碍物。
那么……如果努力靠近挂有帘子那面的墙,然后借对方的力侧身向上走。按照惯性来看……可以达到一定高度。接着跳向对方身后的同时向下挥刀,再趁对方受伤惊讶的同时从后攻破。
……可行!
只是风险有些高。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致命。
可他笑了,怕什么。不就是赌上自己的一切来到这里的吗?
幸运之神还是宠幸他的。直到他踏上墙壁都很顺利。
可是在跳下来时,虽然成功使对方受了伤——黑羽快斗抽出了一只手按住流血不止的左肩,生理反应有些表情扭曲。
只是在同时不甚被对方击中,脸颊擦过带血的银色卡牌,上面画着KID的标志涂鸦。
嘶……
现在没时间停顿。他很快稳住了身形,尽力使落地位置出现细微偏差。
胜败在此一举。
○○
“咳咳!好疼啊,名侦探。”黑羽快斗抽了口气,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被钳住的手腕。
“你明明可以用魔术强行躲开的。”工藤新一镇静道。
“所以说嘛……也就只有你能抓住KID了。”黑羽快斗闭上眼睛,又在说这话时只睁开左眼,朝他露出无奈又带些宠溺的表情。
工藤新一淡了淡神色。
“喂,话说……我的惩罚,不会就是被新一你杀死吧?”他笑了起来,全然没有死到临头应备的恐慌害怕。
工藤新一没有说话。他同时弃了他们两个人。他不想去评判,再者他也确实不想把惩罚这个在他面前对他弯着眉眼青年的资格交给除他以外的别人。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那便是吧。”
“可我怎么觉得,这是奖励呢。”黑羽快斗轻轻捏了捏工藤新一紧抓着他的手。
他们二人心里总归是连着线的吧。那条线扯扯其中一人,再告诉他——嘿,你喜欢的人难过了。
于是这些小动作代替了表面性的言语,作为安慰。
或许不必争到你死我活,但也确实到了这个地步。
……
当警方循着枪声响起的方位,找到这片小小的罪恶的空间时。只看到了两个人留在世间的附属物。
两个宛如孪生兄弟的如此好看的人,却是互无干联的关系,这本就是不可思议。
他们真的毫无干系吗?曾经或许是,在他们十七岁那年的四月一日,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接着,侦探工藤新一和罪犯KID就出现在世间。
那一柜子的宝石,以及人的血肉。
他们两人分别作为守护者和盗窃者。见证了一切的来临,一切的离去。最后他们也随之而去。
像是KID的最后一场魔术表演。壮年的警官跨入房内时,被凭空出现的鸽子惊了惊,又被定时炸开的盒子花了眼。
他按了按太阳穴,地上飘着一张纸。
[forever K♡S]
●●
得到过了,不会有人再抢走了,那便去远方牵他的手好了。
他们的眸子都曾盛着星辰,装着大海,而现在却只能永久的合上窗——窗外的景色变的灰暗。
但关上窗,屋子里便仅余二人。
不再有时间定义的空间里,他们可以从头开始,可以拥有彼此。
end
呜哇啊我终于写完了,拖了两个星期……
本来只是想写黑快和探新之间会发生什么在原作怪盗向之外的事。脑的很美好,写出来很悲伤。
(我写了个什么辣鸡呜呜呜)
尽力辽尽力辽。我对不起斗。我爱他。
快斗黑化原因看起来好像写的有点迷……
因为斗子那时父母在国外办事不常联系很久了。他本来生活就比较像死水。这时候他喜欢上新一的同时是把新一当作仅存的光了。
所以长期环境的影响和这种被想要紧握的光狠狠抛弃的感觉其实对当时的斗是很残忍的。
(说实话还是因为构思有些乱,我的逻辑还是暂时不能让我构成一条完整无bug的线,呜呜呜我太菜了)
再说说新一,可能是新一爱岗敬业(?)这方面给我的印象比较深。所以才有了他一定是要把快斗逼到无法杀死下一个人,新一知道逮捕其实没什么意义,其一是这人有能力逃出去,其二是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仅仅是靠执念活着,闹幺蛾子。
新一有种……我们的信念相反,我要制止你的行动,但自己本身可以随你处置,因为我爱你。
他应该是唯一能理解快斗的黑暗的,这也是快斗爱上他的原因之一。
快斗不需要被救赎,他是因为太封闭了。他的爱是浓烈的,但已经有些病态。(emmm设定背锅)
这个世界的快新的爱其实都带着些杂质吧。
害,这个设定太ooc了,我太菜了,搞黑好爽又好难。总结。抱拳。流lui。
OK。望喜欢QAQ